去柳镇的路上,我看了药方。有一些认识的药,红花,当
归。大部分药不认识,川芍,牛夕,大致有五、六味。药铺的
掌柜一看药方乐了。
他说:你们老爷补来补去把自己补成娘们儿了,这是通经
活血的方子,你们老爷肚子里有血疙瘩要化么?他前些日子吃
固精丹吃多了吧?
我说:抓你的,是老妈子托的方子,用你胡说】
掌柜的说;哟,该死】掌嘴掌嘴。
掌柜的顽笑话让我放了心。
不放心的是少奶奶平平的肚子。
她肚子里生血疙瘩了么?
我根本没想坐胎的事。
蠢到家了J
3月30日录
这火柴的挑夫给二少爷捎来一封信,他死鱼一样的眼睛一
下子有了光。走的时候说春节赶回榆镇,可是他一到柳镇码头
就把轿子打发回来,自己乘了客船往下游去了。大少爷本来指
望轿夫们能跟着他,守护着伺候着都方便,不想落了空,就把
抬轿的几个臭骂了一顿。恰好有一批要紧的年货没办,他就紧
跟着离了榆镇,也顺着苍河下去了。兄弟俩这一走,毁了曹家
这一年的春节。蓝巾会在府城旁边的石楼湾暴动,官军又把苍
河上下封起来。一些偷渡的人给抓住,各个码头上又挂起不少
血葫芦了。除夕到了眼前边,曹家没有一点儿过年的意思,在
门楼前空场上搭了一半儿的戏台子,好端端的又给拆了。炳爷
和我轮换着往柳镇码头上跑,谁也没法子给老爷带回什么好消
息。曹老爷守着他的火盆和小药锅,手里摇个裁纸切药杀活物
干什么都要用的银柄的小刀子,让人担心他会顶不住愁事,一
刀把鼻子旋到水里去。
我说:老爷,让我帮你弄吧。
我接过刀子,替他刮一根曹府的厨子们用了多年的捞面杖,
把千面屑和木头屑一块儿削到锅里。我知道怎么弄,老爷吃这
种千日粉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老爷不高兴,心里塞着事,把家
什夺了回去。
他说:都说光汉打坏了你,真坏啦?脑子呢?我让你刮面
儿不是削劈柴。
过了一会儿他又用母羊一样的眼光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