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认真地说:“比广东更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那天下午,全校二十一名学生都录了音。有的说想妈妈做的腊肉,有的说自己偷偷哭了三次不敢让人知道,还有一个男孩低声说:“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太想有人抱抱我。”
李岩把所有音频上传至云端,标记为“儿童情感表达?非干预类”。他知道这些声音永远不会被分析、引用或公开,但它们存在过,这就够了。
回到驻地当晚,他收到一封邮件,是“南耳计划”后台发来的通知:**“检测到高共鸣集群现象,请注意心理负荷管理。”**
他笑了笑,关掉电脑,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第六十八站,黔东南某村小。
>录音总数:21。
>最长一段:8分43秒,内容为‘我想变成云,飘到爸妈上班的楼顶看看他们’。
>这一趟,值了。”
与此同时,北京那位投行高管收到了一条匿名回复。是他几周前上传的那段关于裁员的录音,如今系统提示:“您的声音已被另一位用户收听并留下回应。”
他点开,是一段只有十五秒的音频:
>“我也主持过三次裁员会议。
>每次都说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
>可今晚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
>我们都不是冷血的人,我们只是忘了怎么哭。”
他坐在办公室里,把这段话反复听了五遍。然后起身走到茶水间,找到那位曾接过他卡片的女员工。
“你还好吗?”他问。
女人正在冲咖啡,手微微抖了一下。“还好吧,”她苦笑,“就是昨晚梦见被辞退后,站在地铁口不知道去哪儿。”
他沉默片刻,说:“下周我想申请组织一次内部分享会,主题是‘我们如何面对失去’。你愿意来讲讲自己的感受吗?不需要表演坚强,也不用提解决方案……就只是说说真实的想法。”
女人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你真的想听?”
“我想学着听。”他说。
一周后,这场非正式的分享会在会议室举行。八个人参加,六位即将离职。有人谈到房贷压力,有人说起父母生病不敢请假,还有人坦白自己已经三个月没睡过整觉。没有人打断,没有人评判。散场时,那位高管在白板上写下一句话:
**“当我们不再假装完美,彼此的距离反而近了。”**
消息传到深圳,“守夜人二号”的团队成员围在一起读完记录,集体鼓掌。阿木连线笑着说:“咱们的‘耳朵’,已经开始长出心跳了。”
而陈默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初夏的阳光穿过玻璃,落在他的办公桌上。他翻开一本旧日记,那是他住院期间写的,字迹潦草、情绪激烈。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我还活着,请告诉我,这个世界值得吗?”
现在,他在下面补了一句:
>“值得与否,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终于有人愿意陪你一起问这个问题。”
某个雨夜,台风预警发布,全城戒备。陈默主动申请留守值班。风雨拍打着窗户,像无数人在敲门。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大多是短促的情绪释放??一声叹息、一段哽咽、几句重复的“撑不住了”。
他一一接入,静静聆听。
凌晨三点,一通跨洋来电接入系统。来电者是一位在硅谷工作的华人工程师,声音疲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