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莫不是那劳什子公主早被气得不管不顾,定要拖姐姐陪葬?
她心乱如麻,喉咙像卡住一块骨头,快要窒息!
她什么做不了,但总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求师父必是无用,她的身份不可在太医院暴露;求小蚯蚓更无用,御膳房除了给她几根白萝卜纾气,啥也做不了。
还得是御前。
若求吴敏那脆哨,事儿倒是能成,但难免要听他叨叨两句。
唯有一人。
“谢——谢谢你——”水光稳住心神,心下告诫自己别哭了,得好好向人道个谢:“往后若再有太庙偷画此等险事,用得着我,小方,你就说,我必义不容辞、披挂上阵!”
如今,徐衢衍心肺本就不适,近来长久的耗心费神,叫他身心交瘁,胸腔熟悉的阻塞感卷土重来,他离麟德殿时已十分不适,却仍旧打起精神嗅了嗅香包,再进暗室来寻水光。
哪知水光一声“小方”,倒叫他急促的喘呼漏了两拍。
失望席卷而来。
她没有认出他来啊
他近在咫尺,声音、身形、语气、动作他均未曾刻意遮掩。
他把自己摊开,邀请水光识别。
小姑娘许是太过挂心家姐,除贺夫人安危之外的任何他物,再难勾起水光兴趣。
“不过举手之劳,若放任你在太医院胡思乱想,还不知会焦灼到什么地步?还不如叫你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徐衢衍抬手指了指水光左脸下颌:“此处蹭了些许墙灰。”
水光抬手去抹,刚好与灰尘擦肩而过。
“这里——”
徐衢衍伸手接回绢帕,轻轻地帮水光擦拭干净:没认出来倒也还好,“小方”还能自然地这般动作。
指尖隔着丝柔绢帕,触到少女细腻如莲蓬初绽的肌肤。
徐衢衍不自觉颤了颤,胸腔中猛烈抖动的心肺快要罢市,“咚咚咚”激烈的心跳让他无法克制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怒喘,他如同一条被甩上岸的鱼,背脊猛地弓起,像鱼鼓动两腮一样伸长脖颈吸气,却被濒死的窒息感狠狠攫住。
“小方!小方!”
水光急声唤,反应却很快,迅速将其翻过身来,食指拇指寸进,找准定喘穴,猛地用力,指甲扣进穴中快速摁压,再依次寻列缺、尺泽、天突——“事出突然,我手边无银针,只可摁压推拿缓解一二——”
水光双手齐行。
若喘急,将会没命!
摁压推拿亦需大气力。
水光坚持半炷香,见眼前“小方”面色恢复如常,再把脉:“脉如弦案,弦管紧张,端直而长,如绷紧滑动之绳索,加之肝郁气结,心火翻涌已至神阙,脉象时而浮于细软,时而咸重如磐”
眼中的泪早已转化为疲累的汗,水光松开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嘱咐道:“这几日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忙着,师父也日日钻在药材库中,不知琢磨啥——待他们闲暇些,你到太医院来,我领你找师父好好调理调理。”
说着,一边拾起那方绢帕,侧着脸帮徐衢衍擦了擦颊上的汗,一边蹙眉嘟囔:“也不知都在忙什么”
少女凑得有些近。
甚至能看清鼻尖上细碎的绒毛。
徐衢衍不想喘症再次发作,目光平视着转过眼去,随口回之:“圣人近日为‘青凤’旧部烦心,太医院恐怕是在试寻‘牵机引’的解药。”
“啊?”
水光略一怔愣。
“早不同我说——”
水光眨了眨圆嘟嘟的眼,说着便从怀中掏了张纸出来:“我有‘牵机引’的解药方子啊,我姐给我的——我还以为大家伙儿都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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