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隔了多久,终于又有信鸽飞旋来报!
萧珀一把攥住,一目十行看毕,语气中含带浓烈的欣喜:“全歼!全歼!四百六十一名死士,全部歼灭!——清越观诸位道长打头阵,冀州左营骑卫殿后,现已全歼!”
“薛卿与其夫人呢?”永平帝发问。
“均毫发无伤。今晚启程,至多后日一早,即可返京!”萧珀双手呈上笺条。
水光双手扶在墙上,一声低“呜”,眼泪喷涌而出,双膝微软,脚下一时不察便撞到桌角,案桌上的花斛“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永平帝迅速抬头,目光准确无误地看向琉璃罩子,不过扫视一瞬后,却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水光正一边埋头擦泪,一边低头清扫落到地上的花斛,自然精准地错过了琉璃罩上那张清晰的、未曾被折射错位的脸。
熟悉的脸。
那张属于“方越明”的脸。
再抬头,“方越明”已又成那个面孔模糊的永平帝。
“待薛卿与贺夫人安稳返京后,再发丧靖安,着冀州海上右营卫出海捞尸,尸体当场入棺,右营卫护送运回京师。”永平帝声音平和稳沉。
萧珀迟疑:“海上风大浪急,坠崖入海,捞尸恐有难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时机不够成熟,不可给北疆军发难之契机。”
永平帝缓缓起身,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缚于袖中向里去,若萧珀足够有心,必定能够捕捉其声音已略微发颤:“棺材入京,厚葬靖安,另责令冀州左右营卫彻搜马骝山——如今山匪横行,早有三品大员遇山匪伏击,想来必是前头那一拨的漏网之鱼,向北逃窜至冀州后再犯罪孽。至于靖安,给她盖上一个至冀州求医的名头!”
永平帝侧身朝里间去。
萧珀急忙起立,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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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之中,水光茫茫然盯紧案桌上的油灯。
油灯罩并非寻常的轻纱或玻璃,而是厚实、柔韧的牛皮,皮子被处理得极薄,透出一种均匀的、温润的乳色。
水光抽了抽鼻子,鼻涕水快要淌出来了,便拿手使劲揉一揉。
她很难过。
夜风这样冷,这样大。
她的姐姐却像鱼饵般,被甩进深海里。
水光感到心疼。
心疼,便眼涩。
少女靠着墙,埋下头去,豆大的眼泪滴滴答答的向地上砸去。
不多时,眼前出现一方软薄的四方绢帕,也是乳白的、素净的。
水光抬头,便见到方越明那张素来苍白的脸。
“别哭了。”方越明声音低低沉沉的,唇色泛着发白,白中还泛着一丝轻紫,额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粒,他手再往前伸一伸,同样苍白的指甲盖中月牙小小的,压低声音:“别哭了,你姐姐不是好好的吗?等后日一早回京,我托人让林院正再给你三日沐休?”
水光接过丝绢擦了把脸,鼻腔一用力,鼻涕泡儿便像肥皂球似的钻了出来,晶莹剔亮。
“五五日”水光抽泣:“让我师父放我五日沐休”
“好好好。”
方越明连连点头:“五日便五日,我亲自去说。”
水光再抹了一把脸,眼泪珠子不知为何始终止不住:她晌午时分,便听小蚯蚓说了一嘴巴,薛校尉的夫人已失踪三日,京中为稳住局面,并未大张旗鼓地派人搜寻,甚至为保薛家夫人名节,连官都未报,薛枭亲入宫,只向皇帝上报此事。
她一颗心便挂在了喉咙上。
无数个坏结果,跟雨后春笋似的,在她脑子里生根发芽。
莫不是“青凤”察觉了她们的真实身份?
莫不是要以姐姐逼迫姐夫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