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清:“是你失魂落魄。”
曹頫:“这不只是失魂落魄,这还有深仇大恨。”
陶秀清:“深仇大恨?这么厉害?”
曹頫:“我平生最恨的是曹顺,他夺了我的美人;曹顺死了以后,我最恨的是田凤华,她本该嫁给我,却归了曹顺;还有那个小崽子,我最恨的两个人生的小东西。这三个东西,有一个在我眼线之内,我就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当然,还有曹大秀,她是始作俑者。”
陶秀清:“曹大秀是始作俑者?”
曹頫:“没有曹大秀从中作祟,田凤华应该嫁的是我,不是曹顺。”
陶秀清:“说说呗,反正也睡不着。”
曹頫:“我在宫里当差的第二年,咱爹托内务府总管给我提亲。总管说他认识田翰林,田翰林的闺女如何如何才貌双全。那天大秀在咱爹家做客,她给咱爹说,曹顺比我大,应该先给曹顺提亲。爹就写了我和曹顺的生辰八字交给总管,说哪个匹配就定哪个。后来,总管给咱爹说,曹顺更匹配。就这样,田凤华就嫁给了曹顺。”
陶秀清:“我说呢,你平素从不接人送客,今天这么冷,怎么跟着西院的老老少少到码头去表孝心。原来是有旧情。”
曹頫:“可惜呀,曹顺死的时候,我已回江宁来了,已经和你生出孩子来了,要不然,或许我就替曹顺那啥了。可惜到今天才见了第一面。”
陶秀清:“净做美梦。”
曹頫:“人,谁没美梦?”
陶秀清:“你现在去和姓田的过日子去吧,把这个院子给我就行。”
曹頫:“一言为定啊。”
陶秀清:“一言为定。”
曹頫:“容我从长计议。”
陶秀清惊讶:“你还真想啊?”
曹頫:“是猪也会想,何况我是人?”
陶秀清:“织造老爷碾死你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曹頫:“那也不一定。你看,那老虎那狮子,够凶的吧,头上身上满是苍蝇却无可奈何。
陶秀清:“哎,你不是整天算计西院的万贯家产吗?老头子有孙子了,你没望了吧?嘿嘿。”
曹頫:“这事还轮不到你幸灾乐祸。老头子的孙子,既是能来,也应该能走。事在人为,就看我曹四爷的法力了。”
陶秀清:“不信你的法力比老织造还大。”
曹頫:“官道上,我不如他;江湖上,我不输他。”
陶秀清:“可别鬼迷心啊。”
曹頫:“鬼不迷心,人迷心。”
陶秀清折身坐起,鲜艳的红绸睡衣露在被窝外:“哪个人迷了你的心?从北京来的寡妇?”
曹頫:“我只是把属于我的东西收进我的囊橐。你少操心。”
陶秀清愤怒:“大不了鱼死网破!”
曹頫平静地:“鱼死很常见,网破不常见。”
陶秀清:“贪心!见谁想占谁!”
曹頫:“胡说八道!我见马玉莲这么多年了,心边儿上没想过占她。”
楝亭楼二层东厅曹寅卧室,靠后墙一架红木大床。
床前、窗下一张书案。
床前靠东墙一张官帽椅。
书案前一张官帽椅。
书案两侧是书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