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秀:“是。楼里全是书。”
田凤华:“我知道咱家书多。咱爹说过几次。”
曹二秀:“咱爹嗜书如命。”
曹大秀:“江南有几个大藏书家,死后,儿女们不知珍惜,全都出售,咱爹全部收购。”
曹二秀:“眼下要论江南藏书,咱家不比别人差。”
田凤华看着曹大秀:“大姐,二妹,可否给爹娘禀报,过些日子,我能否抱着芹儿进书楼看看?”
曹二秀:“太可以了!咱爹最失望的,就是他养的这几个孩子都不好好读书,他说,到他死的时候,楝亭曹家要是还没人喜欢读书,他就把这些书全都献给皇上。”
曹大秀:“咱娘还没顾上给你说呢,你看书楼的时候,咱爹给你讲解。”
田凤华:“不敢劳累爹。”
曹二秀:“大嫂,俺兄妹四个从来也没得过这样的恩宠。”
曹大秀笑着对曹二秀:“咱爹说,楝亭老曹家至少又有一个人嗜书如迷。”
曹二秀:“谁?”
曹大秀:“你大嫂啊。从船上卸下的18箱行李,有16箱是书。”
曹二秀:“呀!大嫂,难怪你这么斯文,这么儒雅。”
田凤华:“二妹莫不是笑我呆滞?”
曹二秀:“哪能啊,大嫂。”
曹大秀郑重地对曹二秀:“你大嫂不只有学,还有才,以后会让你大开眼界,你大嫂还会骑马。”
曹二秀:“噢!我说怎么还带来一匹马。”
田凤华看一眼曹二秀鼓起的腹部:“二妹快生了吧?”
曹二秀:“快了。”
田凤华:“婆家远吗?”
曹二秀:“不远,也不近,栖霞和江宁中间的赵家寨。”
田凤华:“相公在哪里高就?”
曹二秀:“原是咱爹的门生,我嫁了以后,他出来寻了个官差。”
田凤华:“那好啊,知根知底。”
雪砚楼二层曹颙家卧室,冬日晚,烛光中,富丽堂皇的陈设。
一张宽大的花梨木带顶床,边上附一张小巧的幼儿床。
两岁的曹雪雁熟睡在幼儿床上,身上盖着红绸被,睡梦中叫“弟弟”。
曹颙和马玉莲睡在床的两头,轻声交谈。
曹颙叹息:“唉,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马玉莲:“你是说大嫂和侄子?”
曹颙:“还有谁?这个家,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到这个家来?”
马玉莲:“大哥不在了,嫂子和侄子不回家来,还能到哪里去?”
曹颙:“既然咱哥过继给咱叔了,那就应该在咱叔那边守着。”
马玉莲:“咱叔的家情况可能也不顺畅。咱叔不在了,也没留下多少家产,他的四个儿子又不是太投合,曹頫在江宁跟着咱爹娘,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愁了,北京那三个堂兄恐怕也是捉襟见肘,他们自然不情愿大嫂和侄儿在他们锅里分饭吃。大嫂哭那么伤心,说不定和这种艰难光景有些关联。”
曹颙:“她不需要分咱叔家的那点家产,咱家在北京有几处房子呢,老爷爷太爷爷留下的祖业,都在北京呢,有几千亩地,有当铺,况且,咱爹上次进京,除了给皇上进贡,还给她们母子带了上千两银子,她在北京多好啊,何必要到江宁来呢。”
马玉莲:“爹娘都在江宁,江宁才是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