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柔和,全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陆绾眼神耷拉着,眼眶
中噙着泪,声音哽咽道:“王爷,是,是我害死了公主,是我告诉她你的手不能太用力,一定要及时包扎,所以她才会循着你的方向去找你……倘若当时我未曾说过此话,她,她或许也不会死。”
在他们出发后,卫棠曾来找过自己,当时萧彦北喊着她回营帐给自己包扎手腕,特意来询问他的伤势情况,要是那时没有同她多言几句,她便也不会这般担心急着要去寻靖王。
“王爷对不起,我,我把你的王妃撵上了绝路,本来你们可以成为天作之合,是我……”
“就算她活着,本王也不会娶她,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此刻的萧彦北温柔至极,像是被云湛附体,他没有了高傲的一张脸,也不再是冷冰冰同她说着,正如回暖的太阳一般让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可是……”
萧彦北微微摇着头,“此事不怨你,就算父皇下令就此了结,本王依旧会一查到底。”他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无辜的女子,还是为了眼前之人。
陆绾侧头想抹着快要掉落的眼泪,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瓷瓶,她拿着火把上前,那是一罐专治利器所伤的药膏,不出所料就是卫棠所带那一瓶。
“王爷……”
两人默契对看一眼后便低头寻找地上的脚印,而在前方的树叶上溅染着血迹,地面还有几片用来擦拭血迹的落叶。
殷红的血在深绿的叶子上显得格外突兀,陆绾看着那喷溅式的血液,肯定道:“王爷,我方才查验尸体发现,在公主脖子上有一条细长的伤口,她是被人先用细绳勒死再抛尸的。”
他们还在发现血迹的正前方泥土中有被后脚跟划过的两条浅浅印记,正好和卫棠后脚跟的泥相吻合。那跟细绳一定要够细韧度要强,凶手一定是从她身后勒住,她才会拼命抓绳子,可勒住脖子的细线太细抓不住,便胡乱在下巴处抓伤了自己。
萧彦北也查明此处并没有凶猛野兽,他们此番狩猎的就只有些野兔狐狸和鹰,大型猛兽都不曾遇到过。
“我看过她身上的咬痕,伤口很像人的牙印,可又比人的牙齿要尖利……”
两人停顿半刻,异口同声道:“是狼狗。”
既然此处没有猛兽,那就不可能会有动物这般撕咬一具尸体,可营帐之中有人带着狼狗前来狩猎。狼狗虽被人驯服,但一旦嗅到血腥之味,便一定会激发体内的兽性上前啃食着。
此次带了狼狗来的便只有大将军郑光,那条狼狗也深得皇上喜爱,而他当时就留守在营帐内,当时所有人都在踏春游赏自己眼中的风光,若是中途他带着狼狗去到他处,也不会引起人额外留意。
可卫棠是个弱女子,也才刚来晋国不久,性子柔和,为何大将军要残害于她,两人在宫中也并未有过交谈,这说法未免太过牵强。
地面的脚印是从河边开始加重,在河提旁还有马蹄印子,她是徒步走过来的,在他们后侧方有一圈灌木丛,里面也有她衣裳的碎角,正前方的泥印明显加重,想必是被人发现后逃命。那一丛荆条木在白日很显眼,不可能明眼人瞧不见,只有被人追撵时才会无视。
“可是现在没有找到那根细绳,就不能断定她是被人勒死的。”萧彦北捡起地上的碎条,脸色凝重,如此辽阔又草树丛生之地,想要寻找一根还不知模样的细绳谈何容易。
陆绾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从怀中掏出纸鸢线,柔软又极其坚韧的细绳在她手掌中摊开,卫棠被勒断的是脖子处的大动脉,血液才朝四周迸溅出来,也只有这些细小带有杀伤力的绳子才能做到。
只是这到底是一种巧合,还是那个京城纸鸢凶杀之人又蠢蠢欲动了,又为何会选择卫棠?还有那群杀手又是何人指派?是冲自己还是冲靖王?思绪像一团乱麻,寻不到那根起源之线。
今晚月色朦胧,可星辰很多,大草原下的星空总是要比京城明亮,出了树林便能看清远方的道路。晚风吹拂着躁动不安的心,不远处的溪水欢快流向看不见的尽头,这里充满着自由的气息,想来就是云湛所期望的那般没有束缚的日子。
两人从树林里走出来,陆绾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脚被荆棘划伤着,小腿没来由地疼痛起来,许是之前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寻找线索上,感觉不到一丝痛感。
一瘸一拐往前走着,萧彦北不由分说上前拉着她的手一把抱起,陆绾呆愣一刻,倚靠在他怀中不敢动弹,半晌才结结巴巴道:“王,王爷,我,我可以……”
“闭嘴。”萧彦北轻柔地说着这两个字,“你要是在五弟身旁有逾矩之礼,本王绝不会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