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甚至拿起最上层的那一张绢帛,开始临摹起来。
到了深夜,叶舟又感受到上面的一张绵帛被拿了下来,赵孟頫挑灯开始继续书写,这一次,嘴里则是念念有词。
“兰亭帖自定武石刻既亡,在人间有数。有日减,无日增,故博古之士以为至宝。然极难辨。又有未损五字者,五字未损,其本尤为难得……”
从赵孟頫口中说出的话语来看,应该是在题跋,品评、鉴赏、或者解释拓本的来历。
“此盖已损者,独孤长老送余北行,携以自随……他日来归,与独孤结一重翰墨缘也。”
“至大三年九月五日,跋于舟中。独孤名淳朋,天台人。”
自此,这第一段题跋就此结束,在刚得到这一卷拓本的当晚,就进行题跋,可见赵孟頫内心的激动。
这题跋的大概意思便是《兰亭》拓本自定武石刻丢失,在人世间的存量就这么多了,所以,有见识爱古迹之人都视它为珍宝。
其中拓本有五字未损坏的版本,非常难得,而此卷是已损版本,是独孤长老送我北行,携带用以同自己相伴的。
日后归还,与独孤长老结成一段翰墨因缘。
至于定武兰亭其中五字有损和未损版本的传说,叶舟也从上课的老师口中了解过一些。
据说在宋代于定州发现石刻后,地方官薛师正与其子,也就是宋代书法家薛绍彭,监守自盗,另外翻刻一石贮于库中,将真本石刻藏于家中。
在翻刻时,故意将原石的“湍、流、带、左、右”五字字刻损一二笔,作为暗记,以区分真伪。
因而定武本有“损本”和“不损本”之分,其中“损本”反而是真本。
接下来的时间中,赵孟頫几乎都在临摹独孤本,未有题跋,而在十天之后,他所附身的器灵本体绢本,终于重见天日,被放到了桌子上,开始继续临摹起来。
通过器灵的视角,叶舟第一次看到了赵孟頫的模样,哪怕此时已经五十七岁,但是看起来依旧神采飞扬,花白的胡须,犹如神仙中人。
临摹书法时,眼睛中更是炯炯有神,充满了无尽的喜爱。
只是,由于器灵现在还无法脱离本体,视角都是从绢帛上所投射出去的,看不到同样放在桌子上的《定武兰亭》拓本。
至于他所附身的这个兰亭临本,是否会和拓本放在一起,也犹未可知。
有些书法家在看到一些拓本,或者名家之作时,都会题跋,放在这些书法后面,有时,也会将自己的临本同样放上去,以此来向后来之人,展示自己所临摹的书法。
在器灵的视角下,叶舟看到了赵孟頫运笔的姿态,行云流水,充满着一种洒脱,仿佛真像是一个超然物外的神仙中人。
那一个翻刻并凿毁定武兰亭原石刻五字的宋代书法家薛绍彭,同样是推崇二王书法,甚至有机会接触更多的兰亭摹本,然而,却未能列入宋四家之中。
而在几百年后的元代,赵孟頫却是靠着自己的书法实力,进入了楷书四大家之中。
当然,也有记载说薛绍彭在见到石刻之前,上面的五字就已经缺损,至于真相如何,只能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叶舟认真的观看着赵孟頫的书写动作,这是接笔的关键所在,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器灵的一些感悟。
身为书法器灵,自然而然会在之后的时光里,对自身进行不断的解析,历代书法家们,只能对一幅书法研究几十年。
而书法本体的器灵,却能够研究数百上千年之久,可以说每一个笔画,每一个字迹,都了解的十分透彻。
在写完这幅临摹作之后,这个器灵所在的绢帛被放在了一旁,赵孟頫则是乘兴写起第二段题跋。
这一幕画面,让叶舟不禁感慨,真不愧是书法大家啊,将近六十岁了,还能连续作战。
现在一些书法家,写完一幅书法,都要休息良久,长出一口气,来表现自己的压力。
在书写第一段题跋时,赵孟頫依旧是念诵了出来,“兰亭帖当宋未度南时,士大夫人人有之。石刻既亡,江左好事者,往往家刻一石……而真赝始难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