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
顾星把婴儿床抬到主卧窗边,哄好小家伙入睡,打开衣柜门,坐在床边看着挂好的那件球衣。
一定是错觉,好像还能闻到香味。
他一向觉得这样的举动很傻,此时才明白,不是傻不傻的问题,是到没到的问题,一旦到了,再傻都是天经地义。
这是爱情吗?
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应该不是吧,当人处于特殊情况,总是会把原本微小的情绪无限放大,就像你久盼不归的时候,隔壁的一声门匙,都可以让你心跳个半天,最终的悻悻更是伤人。
这是不健康的切片。
他坐回床上,垫起床桌赶作业。
叮——
陡然加快的心跳中,手机拿起,有新消息。
“我到家了。”
……
有些人的夜晚已经结束,有些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走出明月嘉园的大门,走入路边的阴影,于三保的表情、身形、肩幅、步伐陡然变化,像是完全换了个人,走出阴影时,惹得夜归的路人不住侧目。
第一流的人品和气质,不知道是哪个大企业的少东家。
他没有赶路,而是若有所思的走着,走过四个十字路口,穿过三道深巷,最终推开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门。
缓鹰光临——
买了包烟,他走进便利店后仓,移开几箱泡面,沿着梯子向下爬行,一分钟后,到达一个敞亮的房间,三面墙壁都是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啪——
啪——
他手腕一抖,一块围巾似的东西在空中展开,一个毛茸茸的身体凭空出现,掉落在地上,是一只狐狸。
这狐狸他其实早已认出,名叫胡帅,是钱海灵界出了名的街溜子,没有什么本事,所以也没作什么恶,最大的喜好是变成各种人形,在城里蹭吃蹭喝蹭八卦。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根筋搭错,居然敢去招惹那种层级的大人。
“你运气也算不错,早几个月,我一巴掌收了你,还用得着带你到这里。”他知道胡帅已经醒了,只是在装死。
听到这句话,地上的身体果然翻滚起来,只是尖嘴被捆着,呜呜听着可怜。
“我家老爷子让我从基层做起,孙子是孙子了些,其实也挺好,不然怎么知道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他打开折叠椅坐下,点烟,吸入,喷出,烟圈像是一串狐狸的脸。
“你说……没有要你说的意思,这是人类的一种表达习惯,我说就可以。你说我们灵界等级森严,老爷子怎么就只用了几十年,就从你这样的,变成现在这样的?
“有人说他手黑,有人说他无耻,撩拨各方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然后他踩着那些脑花爬上去,我小时候问过他,我说爷爷,你将来要是死了,我怎么给你写传记啊,你猜他怎么说?”
于三保把烟头在地上踩灭,拍了拍手。
“他说,你长大了到地面上认真做事,如果运气好,或许就知道该怎么写了。”
他懒懒起身,走到胡帅身前,狐狸惊恐摇头,不顾脸上头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淌血。
“你怎么认为我会杀了你,老爷子一向跟我说,无论做哪一行,职业道德最重要。”
边说着,他左手食指点到胡帅眉心,扯出一根细细的、发着光的红线,狐狸的眼神极度痛苦,却再也动弹不得,他端详一阵,右手食指中指在红线某处剪下,红线收回,狐狸陷入昏迷。
“明早再给你丢回城里,今天单子多,懒得动了。”
于三保坐回折叠椅上,同样在自己眉心剪一段,小睡了一会。
“真他妈疼。”
他自言自语着,凭空抖出一本书,翻到折页处,点上香烟看起来。
“也不知道光明顶能不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