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失落,半晌道:&ldo;我是说,只要以后你遇上麻烦可以来找我,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毕竟你阿兄不在……这与叛军有关系,便也是与我有关系,说来你倒是该怨我恨我几分。&rdo;
妙仪支吾了一下,没敢接话。她真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把大秘密说出了口,憋了好一会儿道:&ldo;你别放在心上啊。&rdo;
他心想,她倒是一向善良。
远远的,那些士兵似乎没几个人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兆忽然伸出手,特别快的抱了她一把。妙仪惊呼一声,吃吃笑起来:&ldo;天呐你好臭啊臭死了!你现在怎么这么不讲究啊,以前整天打扮的穿金戴银的呢!&rdo;
他也心里猛醒,她还是小孩儿一样的语气,根本没把自己当女子过,觉得这样的拥抱是幼时朋友间的玩耍。
兆笑道:&ldo;你倒是一直跟个小村姑似的。&rdo;
他又觉得心安,天底下唯一不变的,往后多少年或许也不会变的,只有她了吧。
他松开手来,也跟着幼稚的道:&ldo;就是要让你闻一下,知道我日子过得有多惨了。&rdo;
妙仪边笑边推开他,翻身爬上青牛的脊背,枝条抽了一下青牛要它下山,对兆招手:&ldo;快点吧,我师父找不到我要着急了,我就引你到垭口就要赶紧回去了。&rdo;
兆轻松笑了一下,高声应道:&ldo;哎,你等等我!&rdo;
妙仪往前走了一段,队伍里的将士都看见了是一个青衣少女在指路,忍不住侧目。妙仪正属于养在棋院无人知的那种,康迦卫要调转队伍方向,兆便引她见康迦卫,说这少女正是贺拔庆元的小孙女,崔家三郎的幼妹。
康迦卫听妙仪说起来邯郸前几日已经失守,好像朝廷军都退回相州去了,这句话可谓是救了队伍中上万人的性命,他忽然有一种贺拔公在天之灵来替他们指路的感觉。康迦卫倒是听说过贺拔公的小孙女有崔翕的棋才,看着打扮的干净精致,应该是入山学棋而并非流落在外。她领着一行人到了垭口,指路道:&ldo;从右边有道山谷,很短的,也不窄,你们可以走。&rdo;
康迦卫:&ldo;山谷两侧有没有可能会埋伏着人?&rdo;
妙仪思索了一下道:&ldo;那两侧山谷很陡峭压根站不住人,而且上头fèng窄,下头是宽,跟个葫芦似的,我觉得估计不会有人埋伏。就算是埋伏,山谷内风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扔刀子下来都要吹偏,我可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在那里围堵。&rdo;
康迦卫笑了笑:&ldo;你倒是挺了解这附近山势。那便能放心了。&rdo;
妙仪跟他们说着说着,看着山头太阳渐渐升起,也急了:&ldo;我要赶紧走了。师父要等急了,我要挨骂了!兆哥哥,等你到洛阳再见啦!我、我必须要走了!&rdo;
她说着急急忙忙骑上了青牛,恨不得把老牛骑成骏马,可劲儿的在那里拽着绳环,连多一句话都没有的朝山头而去。
康迦卫心中高兴,这些日子连绵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对着小丫头挥了挥手,又叫几个亲兵远远护送她一段,等见她回了村子再折返。
大批队伍调转方向,朝山中垭口而去,走进那葫芦形的山谷里,兆忽然笑了笑:&ldo;让您见着了,队伍也调转方向了,我才肯真的信,确是不是哪天夜里的做梦,被扇了一巴掌醒来还是在篝火边。是真的遇见了她。&rdo;
康迦卫转头,好像明白了什么,挑了挑眉毛一巴掌拍在他脑袋后头:&ldo;滚吧臭小子,现在就你这样还敢肖想崔家女!你还是好好打仗去吧!&rdo;
崔季明临行之前,想着往北打用不到什么船只,便把自己宝贝的不得了的那些从卢海军、裴家抢来的大船,如割心头肉一般转送给殷胥。
殷胥带人到岸口看见了那几十艘大船,忍了半天才委婉的说:&ldo;要是就这样的大船,你自己留着也不要紧。&rdo;
崔季明以为是他希望好东西都留给她,忍痛割爱道:&ldo;这都是为了革命胜利的果实,这都是为了国家为了胜利‐‐拿去吧!&rdo;
殷胥:&ldo;……我的意思是说,这样落后的船只,朝廷并不稀罕。&rdo;
他叹了一口气:&ldo;因为黄河也航不开太大的船,再加上这边山东作战,船只并不是主力,更多的是为了运输,所以在运粮运物方面,就都是对汴州附近的商户开了交引,要他们动用自己的船,这样也更省钱。并不是朝廷没船了。&rdo;
崔季明忽然觉得自己跟傻子似的抱着几艘船宝贝的不得了。或许说来,这一年多大邺变化千万,不知道产生了多少新事物,而叛军境地内却因为连年内战早就停滞甚至倒退,相比之下落差渐渐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