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停住,一名侍卫恭敬道:&ldo;郡主有何吩咐?&rdo;
我随意地问道:&ldo;此人犯了何罪?&rdo;
&ldo;此人擅闯皇宫,卑职正要将他交给冷统领处置。&rdo;
&ldo;冷统领职掌皇宫的禁卫,哪有闲工夫理会这个擅闯皇宫的老头。这样吧,你们把他押到那亭里,我来审问吧。&rdo;
&ldo;是。&rdo;两名侍卫自是不敢抗旨,将他押往附近的凉亭。
老者深埋着头,似乎害怕我认出来。小云会意,让两名侍卫退出亭外数丈。我静静地说道:&ldo;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张德子。&rdo;
闻言,老者全身僵硬,双手微抖,极为震惊的样子。须臾,他苍老的嗓音响起,抬脸望我:&ldo;郡主好眼力!郡主既已认出老奴,老奴任凭处置。&rdo;
我敛眸凝视他,无视他脸上的刀疤:&ldo;先皇与皇太后双双驾崩,你不知去向,过了这么久,你又突然出现于此,着实奇怪。不过,我深知每个人都有不为外人道的苦衷,我也不想知道。&rdo;
眼中的亮光倏然黯淡,张德子悲道:&ldo;老奴擅闯皇宫,确有苦衷。&rdo;
我长长一叹,仿似历经沧桑的老者:&ldo;宫中旧人多已不在了,你侍奉御前多年,甚得父皇信任……如今想来,大凌覆亡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的龙城,不再是以往的皇宫,陌生,冷酷,无情。&rdo;
张德子劝慰道:&ldo;郡主莫多虑,郡主仍是天家贵眷,当今……圣上待郡主圣眷颇隆,该会为郡主寻得一门好姻缘。&rdo;
我摇摇头,凄然道:&ldo;嗯,是多虑了。张德子,今儿遇见你,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呢。我能够帮忙的,你尽管开口。&rdo;
他猛地下跪:&ldo;谢郡主,老奴别无所求,只求在宫里有一个安身的地儿。&rdo;
所有的用心良苦终于开花结果!未雨绸缪自当心想事成‐‐我终于成为流澈净的妃子。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凌朝遗老跟大敬皇帝力争的结果。
端木情,你贵为皇后,位及中宫,我亦位列四妃,这一仗,你没有赢。有朝一日,如今你所拥有的凤冠凤袍,我会夺过来,整个后宫,将是我凌璇的天下。
端木情,你等着!
第一夜,他在贵妃上官蓉儿的寝殿。
第二夜,他在贤妃西宁怀诗的寝殿。
册妃大典之后的第三夜,流澈净终于来到云岫宫。
他站立于寝殿的紫红绫纱帷幔处,黑底滚金团龙袍服,简冠巍峨,身姿傲挺,踏着一地的明光与满殿的旖旎。他一踏进寝殿,这旷寂而冷漠的寝殿,瞬间变得温暖而粲然生辉。然而,那眉宇英伟而愁锁,那面容坚毅而萧索,那目光晶亮而幽沉。
敛眸含笑,似泛春水,如横秋波,我笑着迎上前,微微欠身:&ldo;陛下来了,可用过晚膳了?&rdo;
流澈净木然地点头,再无多余言语。
&ldo;臣妾命人备下点心,与陛下浅酌两杯,可好?&rdo;
&ldo;好。&rdo;他步入寝殿,神色寥落。
&ldo;酒菜立即备好,陛下稍等。&rdo;我示意小云快快奉上早已备好的精致小菜与宫廷佳酿,坐于他身侧,&ldo;陛下在云岫宫,只会觉得松快与温暖,所有烦心的事儿将会一扫而空。&rdo;
&ldo;哦?&rdo;流澈净侧眸望我,目光犀利逼人,&ldo;果真如此,淑妃当得一个&lso;淑&rso;字,只怕淑妃心有别想。&rdo;
&ldo;陛下说笑了。从万千宠爱的锦平公主,至落架的凤凰,从洛都到扬州,又从扬州到洛都,从任人摆布的玩偶到乐平长公主,从乐平郡主到淑妃,短短数载,像是历经三生三世。如今,陛下是臣妾的天、臣妾的地,陛下龙颜欢悦,臣妾自是开心,陛下龙颜不悦,臣妾便要抚平陛下深锁的愁眉。&rdo;
&ldo;臣妾只求一个字:平。让自己平静,让云岫宫平静,让陛下的后宫平静无波。&rdo;我轻柔道,眼底眉梢皆是诚恳。
精致小碟的珍馐奉上桌,佳酿琥珀、醇香清冽。
流澈净斟酒自饮,一连三杯下腹,仿似饮水。
他仍是愁绪郁结,我晓得他的愁结所在‐‐册后大典前夕,端木情才知晓册后大典之后即是册妃大典,在大典上昏厥倒地,经御医诊断,原来是怀有龙嗣。不过,双喜临门之际,也是她万念俱灰的时刻,所有的真相一齐浮出水面,她能否挺得过去,便要看她的心够不够坚硬。
心念转移间,流澈净已然数杯落腹。
我柔然浅笑:&ldo;听闻陛下千杯不醉,不知臣妾能否有幸见识到陛下的如海酒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