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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ldo;等事情结束后，天亮之前，动身带着我和你娘回沧州去，切记，切记。&rdo;他的声调猛然拔高又嘎然而止。

&ldo;将军……将军……&rdo;

&ldo;儿恭送父亲&rdo;一声稚嫩的颤音声落。

&ldo;属下恭送将军&rdo;一方刚烈而悲伤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训练有训，一听便知来自军中。

热意越来越炙烈，怎么回事？

撕魂裂魄般的疼痛纷沓而止，哪个杀千刀的在烧我的骨。要挫骨扬灰吗？什么仇什么怨？

忽的，眼前人影幢幢，我蓦然一惊，我的眼睛，能看见了？可是身体还是好痛，哪里都痛。

&ldo;璎璎，璎璎……&rdo;

&ldo;璎璎，快来拉住我的手……&rdo;

我面前站着一位风姿极俊的男人，正伸出手来等我去牵，他能看得到我？

&ldo;璎璎等急了吧，都怪哥哥笨，现在才找到你……&rdo;夜幕中，他粲然一笑，眼眸亮过漫天星河。

&ldo;你……你？你认得我？&rdo;我醒来的这十年间都没有朋友，也没谁认识我，他谁？

痛意猛然加剧，我险险抵不过。

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一幕幕闪过，那大概是我忘却了的前生。

&ldo;在这里签了字，你就是我凌茴的小奴了，乖乖听我的话，有甜秆儿吃。&rdo;热闹的集市上，娇俏的女童在握着一个小乞丐的手画押签字。

&ldo;哥哥，我没有家了。&rdo;肃穆而冷清的葬礼上，一身孝衣的女郎沉痛而委屈的对着风姿绝美的少年说道。

&ldo;哥哥，不要走。&rdo;我不要荣华，不要富贵，只要你，不要去京城，不要回朱家。

大尚凤仪二十三年，匈奴来犯，并肩王战死，燕北军被破，大尚一个月之内，连失燕北十三郡，兵祸□□过燕北十三郡之一的渤海郡沧州，直逼京师。

我想起来了，我亦是那时被匈奴兵掳了去，逼至绝境，跳了河边的滩涂。匈奴人还不算完，拿飞刀将我肢解……

我是那么死的，至死没见到我的夫君。

我夫君原是战国公嫡长子，因不由说的缘故流放燕北为奴，被我买下。那日他回朱家，本是好意，不愿让我再过清苦的日子，然而万万没想到，燕北被破。

十年前，那场胭脂雪和弥弥数日不散的血腥气，是我夫君一手造成的，匈奴跪地请和，他不理。匈奴献上马匹美人，他不理。最后，匈奴献上王族的头颅，他亦不理。

听说，那日，他在军中大发雷霆，漠南的匈奴人，都得死。

诸侯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下缟素。

私下有人窃窃私语，为了个女人，值得么？本来可以封王的功勋，如今圣上一天连下十二道问罪书，亦奈他不得。

是啊，破了燕北军的匈奴兵，皆是漠南的匈奴人，匈奴国亡，漠南再无匈奴人，漠北的匈奴人迁徙到极北之地，大尚在漠南设安北都护府，我夫君第一任节度使，圣上亲封定北侯。

我全都想起来了，毫末不差。

他在漠南的这十年，寸土寸土的寻找我的踪迹，一刻也没停止过。当年死于兵祸的人那么多，尸骨堆积成山，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ldo;哥哥，小镜子哥哥&rdo;我扑到他怀里，泪如雨下，双手死死的揪住他的衣襟。

&ldo;璎璎，不要哭，我们一起回沧州去。&rdo;

凤仪三十五年，由正儿亲自扶灵，载着我与哥哥回沧州去。

行至渤海郡，灵车被拦。

&ldo;这威风凛凛的定北侯，当真是死了吗？&rdo;这声音，是阿霄，我的亲弟弟。

&ldo;凌相，你这是何意？&rdo;队中有不忿者，出声顶撞道。

哥哥冲我歉意的苦笑一下：&ldo;阿霄，始终是怨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