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愣了片刻,两眼通红的望向她,“那你为何急着盖学堂?急着把茶园拓大?急着……
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
这段日子,阿姐实在太过平静。
没有关门不理事,素日依旧笑盈盈的,可只有他知道,每次正屋的灯都是彻夜亮着。
短短两月,伊兰阁的生意都压了锦绣坊一头。
原本一月只要出一个寿糕花样,这个月都往揽月斋送了两个,就连村里新播的水田都快去看出花来了。
似乎是想将所有的精力都释放在赚银子上。
前两日还特意寻了里正取茶园圈了块地,说要给村里盖间学堂。
她似乎急着将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处,想快速的安顿好。
“我当是什么。”
夕阳从窗缝里漏进来,在宋南絮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
她望着对门院里那棵杏树,繁花满枝,洋洋洒洒,像极了她从牛婶子家将赵玉接回来那一天。
“我是想,等忙完这些,去一趟京都。”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绞着袖口,“黄家还在找他,官府说没寻到尸身……
我总得去看看。他爹娘都葬在此处,就算一把白骨,也要带回来才好,这样也算是一家团圆了。”
“那等你从湖州回来,我也陪……。”
话未说完,便被敲门声打断。
“叩叩
——”
敲门声突然响起。
宋明像受惊的小兽,猛地从她怀里弹起来,袖子胡乱抹过脸,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方才那个哭到抽噎的少年只是幻觉。
宋南絮无奈地摇摇头,拧了帕子给他擦去泪痕,这才起身去开门。
“谁啊?”
门外没有应声。院角的狗没叫,许是乐姐儿又偷跑回来捣蛋。
宋南絮笑着摇头,伸手拉开门闩
。
暮色里,熟悉的身影撞进眼帘。
那人半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杖头还沾着山路的泥。
他瘦得脱了形,身上的袍子空荡荡晃着,额角上的疤还泛着粉,可那双望着她的眼睛,亮得像夏日夜里的星子,里面盛着她熟悉的笑意,连眼角那道浅疤都带着温柔的弧度。
“南絮。”
声音像是年久的木门粗粝沙哑,却精准的撞在她的耳膜上。
“我回来了。”
“啪……”
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
宋南絮这才回过神,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衣襟上,她扑过去撞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混着草药与泥土的气息,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像擂鼓,却让她鼻尖酸的能酿醋。
“回来就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