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瞥到那两道放下的奏摺,走了过去,拿起这两道奏摺,去往了正殿天子休居之处。
顺安帝膳后走动了几步,打了阵功,正卧榻假寐,听到吴英过来,他从沉寐中暂时再安歇了片刻,等到精神头好了些许,他拉回神思,张嘴道:「何事?」
「太孙今日放了两道奏摺,您看看?」
顺安帝便在吴英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接过昨晚自己批过的奏摺一看,第一道略略一翻,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再看一遍,方才发现,他把进都城述职的南湖都察的摺子看错了两个字,把「陛下恩准」看成了「陛下隆恩」,他批了一个「准」字,是以恩准了南湖都察明年把南湖三州的税银减免到六成的请奏。
南海历年只减免三成。
「烧了。」顺安帝把这道奏摺扔到一边,又拿起另一道。
另一道是请封追诰命的,是官眷之事。
这是礼部今年提了屡次之事,下面已经审过数关,萧相也过了眼,顺安帝只需在这道奏摺上写上「准奏」两字便可。
他不知他那皇孙为何要把这道奏摺另拿出来。
「去叫他过来。」顺安帝放下奏摺道。
「是。」
须臾,卫诩进来,走至龙床前,闭眼假寐的顺安帝睁开龙眼,乌黑的眼眸霎时便盯到了卫诩的脸上。
卫诩匆匆垂下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与他的身体渐好一般,皇祖父这两年的身体,一日胜过一日。
澜圣医妙手回春,一同治好了他们祖孙俩。
许是他与皇祖父日至今日离得愈发地近了,近得只余咫尺,卫诩比以往更是敬畏他这位天子祖父。
「贺家追封之事有何不对?」顺安帝瞟过皇孙一眼,复又收眼,拿起奏摺问道。
「诩儿听说,贺老太君生前所做的善事皆为贺家造假,无一真事。」卫诩看着地上道。
无一真事?
当真敢说。
萧相都批了准的事,他说无一真事。
顺安帝又翻了奏摺一遍,方道:「听谁说的?」
卫诩默然,过了片许,许是壮起了胆,他头也不抬道:「是禄衣侯常侯爷。」
又是禄衣侯。
他这皇孙不把这门亲戚彻底害死,那是绝不罢休啊。
「是罢?」顺安帝淡淡道,叫吴英,「去把常侯爷叫进来。」
吴英冷冰冰的扫了卫诩一眼,躬身退出了主殿。
他走后,卫诩看着地上又道:「孙儿外面还有点事没做完,孙儿先去打扫一番。」
顺安帝过了方许方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