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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来势汹汹（第1页）

大荒妖廷外围的十方幻海，终年被淡紫色的蜃气笼罩，海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幻梦泡影，正是海蜃一族的栖息地。

寻常修士误入其中，便会被幻境吞噬，连尸骨都难以留存。

此刻，这片凶险之地却聚集着数十。。。

那身影走得极慢，却每一步都像是跨越了无数星年。他穿着一件褪色的灰袍，衣角磨损得几乎只剩经纬交错的残线，背脊微驼，仿佛负着整片宇宙的沉默。他的脸隐藏在兜帽阴影之下，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不是光芒，而是深不见底的黑，像两口古井，倒映着尚未诞生的星辰。

荒星无名，没有大气，没有水源，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显得迟滞。可就在他踏足此地的一瞬，沙粒开始震动，岩层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那座尚未出土的石柱猛然一震，表面浮现出更多文字，如同被唤醒的记忆：

>**第110问：当所有人都醒来，谁来叫醒梦中之人？**

>**又或者??梦中之人，才是唯一清醒者？**

红绳缠绕石柱，轻轻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人停下脚步，距石柱十步之遥，缓缓抬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老而熟悉的脸??眉骨高耸，鼻梁断裂过又愈合，唇边一道旧疤如蚯蚓盘踞。这不是别人，正是林知遥第一世的兄长，赤脊村那个在雪夜抱着她逃亡、最终冻死在山道上的少年。

可他不该存在。

林知遥百世轮回中，兄长只活了十三岁，死后魂魄早已散入风雪，连名字都被岁月抹去。终焉理事会的档案里查无此人，逆命碑林亦无其名。他是被遗忘的人，是历史夹缝中的尘埃，是命运本该彻底删除的角色。

但他来了。

“妹妹。”他开口，声音干涩如枯叶摩擦，“我等你第一百一十次重生。”

话音落下，整颗荒星的地壳剧烈翻涌。石柱破土而出，高达百丈，通体漆黑如墨玉，表面布满裂纹般的刻痕，每一道都似由千万人的叹息雕琢而成。顶端悬浮着一枚残缺的铜钱，正是林知遥曾抛向天空、化作星尘的那一枚??如今它只剩一半，边缘焦灼如烧毁的纸页。

那人抬起手，指尖轻触石柱。刹那间，记忆洪流倒灌而出。

他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执念的聚合体**??是由林知遥百世之中每一次想起兄长时涌起的悔恨、愧疚与思念凝结而成的存在。他不是复活，也不是转生，他是“未完成的情感”本身，在宇宙允许提问之后，终于获得了形体。

“你不是她要的答案。”一个声音从石柱内部响起，冰冷、机械，却又带着一丝疲惫。

归训者的晶体不知何时浮现于空中，悬在石柱顶端，红线微微脉动。那是它第一次主动发声，不再是命令，而是质问。

“你是过去，是枷锁，是你试图让她回头的东西。”晶体低语，“她已超越生死，超越轮回，甚至超越‘自我’的概念。而你……你还想把她拉回那个雪夜吗？”

兄长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疼惜。

“我不是要她回去。”他说，“我是要她知道，有人一直在等她回头看一眼。”

风起，沙丘流动如河。红绳自石柱上脱落，在空中飘舞，竟渐渐幻化出一幕幕画面：

幼年的林知遥蜷缩在草堆里发抖，兄长用身体为她挡风；

她在祭坛前第一次觉醒天赋时，远处山岗上有个模糊的身影跪地痛哭；

她第一百次死亡时，宇宙某处飘着一片无人认领的雪花，缓缓融化……

“你看，”兄长指着那些光影，“她总是一往无前。可人不能永远向前走，有时候，也得回头看看自己丢下的东西。”

归训者晶体剧烈震颤：“回头就是倒退！是混乱的开端！是系统崩溃的起点！”

“那你告诉我，”兄长平静地望着它，“如果连‘回头’都不被允许，那所谓的自由，是不是另一种囚笼？”

晶体哑然。

就在此时，石柱突然发出嗡鸣。那一半铜钱缓缓旋转，投下一道影子??那影子竟不是圆形，而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披着破旧的红斗篷，站在雪地中，回头望来。

是林知遥。

但不是现在的她，也不是任何一世的她。这是所有“林知遥”的集合投影，是她的意识残片穿越时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