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药香弥漫在整个院落。
庄洁盘腿坐在卡垫上,看嘉木研磨藏药。石臼与药杵碰撞的声响规律而沉稳,他小臂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腕间的佛珠时不时碰到臼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什么?"她凑近,闻到一股清冽的草木香。
"安神的。"他舀出一勺墨绿色的药粉,混入蜂蜜调成糊状,"婚礼前夜用。"
"为什么不是现在?"
嘉木抬眸,温润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晚你会需要。"
药勺突然递到唇边,庄洁下意识含住,甜中带苦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的拇指蹭过她下唇,带走一点残留的药渍,随即自然地含入自己口中。
"你……"她耳根发烫。
"别浪费。"他神色自若地继续捣药,耳尖却悄悄红了。
深夜,庄洁被窗外的诵经声唤醒。
她赤脚走到窗前,看见嘉木独自跪在院中的菩提树下,手中转经筒映着月光,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念的是藏语版的《心经》,低沉的声音像远处滚动的雷,带着令人安心的韵律。
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描摹着他挺拔的轮廓,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笔触,在夜色中勾勒出一幅静谧而神秘的画卷。
庄洁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银戒指——那是她上周随手用手术钢线编的简陋指环,此刻却被他珍而重之地戴在婚戒的位置。
她轻轻推开窗,夜风裹挟着藏香扑面而来。
嘉木似有所感地回头,诵经声戛然而止。西目相对的瞬间,他忽然摘下佛珠,朝她晃了晃。
"过来。"他用口型说。
菩提树的阴影里,嘉木将庄洁裹进自己的藏袍。
"怎么不睡?"他低声问,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长发。
"听见你念经。"她仰头,月光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流淌,"为什么每晚都念?"
他沉默片刻,突然执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这里住着一头野兽。"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重,"经文是锁链。"
庄洁忽然明白过来——那些克制的触碰,那些戛然而止的亲吻,都是他在与本能对抗的证据。
她踮起脚,唇瓣擦过他滚烫的耳垂:
"婚礼那晚,放了它吧。"
夜风骤起,菩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诸神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