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明日天气。庄洁却听出话里淬着冰碴的杀意,那是高原王者与生俱来的威压。
暮色染红住院部玻璃时,庄洁在更衣室发现多出来的藏式食盒。
描金木匣里码着青稞饼、人参果酸奶,还有她最爱喝的酥油茶——温度永远精准的52度。食盒底层压着张藏文便签,她摸出手机翻译:
【记得吃抗过敏药,你碰过龙舌兰盆栽。】
她这才发现指尖泛着淡红。早上查房时随手扶正的患者家属带来的绿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接触,他却隔着监控看得分明。
更衣镜映出身后的阴影,嘉木不知何时倚在门边。他换了件月白藏袍,逆光中像尊鎏金佛像,掌中转经筒的嗡鸣声与她的心跳共振。
“监控不是让你……”
“是让你安全。”他打断她,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发顶,“跟我回家?”
电梯缓缓上行,庄洁盯着跳动的数字:“今天那些保镖……”
“是药师。”嘉木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仁青常觉的原料,需要他们每月去海拔六千米的雪山采集。”
她想起那些壮汉布满冻疮的手,此刻却为了她沾染凡尘纷争。
暖黄壁灯下,嘉木突然执起她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藏袍下剧烈跳动的心脏震得她掌心发麻,他腕间的佛珠硌着她腕骨,108颗紫檀木珠刻满《药师经》。
“这里每跳一下,都在诵你的名字。”他低头,鼻尖将触未触她的额头,“但你不必听见。”
电梯门开时,庄洁落荒而逃。
她没看见身后的男人掏出嘎乌盒,将沾着她药香的棉签郑重珍藏——这是第三百二十七件与她有关的圣物。
深夜,庄洁在公寓楼下看见那辆熟悉的越野车。
嘉木倚在车头,指间星火明灭。她从未见他抽烟,此刻的剪影却孤独得像冈仁波齐的守山人。
“怕你做噩梦。”他碾灭烟蒂,递来煨桑炉灰浸过的安神香囊,“要听经吗?我念《二十一度母赞》。”
庄洁摇头,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他眉心——那里有道新鲜结痂的伤痕。
“抢刀时蹭的。”他捉住她的手,吻落在腕间绷带边缘,“我的月亮有阴晴圆缺,但谁都不能让它熄灭。”
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夜啼,他哼起一首古老的藏族摇篮曲。庄洁在松柏香中昏昏欲睡时,听见他几不可闻的叹息
翌日清晨,庄洁在药香中醒来。
床头摆着鎏金小盒,旁边多了串天珠手链——每颗珠子都刻着微型转经筒,轻轻晃动会发出诵经般的轻响。
嘉木立在窗前煮酥油茶,晨光为他侧脸镀上金边。听见动静,他转身递来茶碗,碗底沉着两粒枸杞。
"今天别去医院。"他拇指蹭过她眼下青黑,"我约了藏医来复查。"
庄洁小口啜饮,发现茶里掺了蜂蜜——是她最喜欢的甜度。她抬头看着嘉木此时密集蓬松的黑发反射着朝阳,像一顶璀璨的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