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谢晚松去配合鉴查院工作,然后反手被扣押之后,谢晚棠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
直到此时,何书墨用另类的角度解读了此事,说“鉴查院抓捕谢晚松,其实算是一种保护”。
棠。。。
麦田的风再次停了,这一次不是因为符咒,而是大地本身在屏息。沈知白站在村塾外,听见孩子们的惊呼声渐渐远去,那片云上的“你”字缓缓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墨点,如雨前蚁群般向天边汇聚。她知道,这不是幻觉??那是《未烬集》中的文字正在升空,被某种超越人力的存在重新编排。
她转身走向井口,脚步比往日沉重。三日前,南方最后一座“心死症”疫区宣告解封,可她心里清楚,那不是治愈,而是遗忘的另一种形态。患者们不再麻木,却开始笑着说:“过去的事不重要了。”他们烧掉病中写下的日记,撕毁亲人的控诉信,甚至主动请求朝廷销毁调查记录。“我们只想好好过日子。”一人如是说,眼中无悲无喜,像一潭被药水洗过的死水。
沈知白没有阻止。她只是将所有残稿投入源墨井底,在羽笔自动抄录后,亲手封印了副本。有些火种必须埋得更深,才能避开当下的寒霜。
井水幽深如瞳,倒映着她日渐苍老的脸。三十载春秋已逝,她的发间早染霜雪,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像是能刺穿层层叠叠的谎言织网。她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一圈涟漪荡开,映像碎裂成千百个不同的“她”:跪在刑场抄遗诏的少女、立于城楼宣读反遗忘令的史官、蜷缩在疫区茅屋中为垂死者记录遗言的问者……每一个都是她,又仿佛都不是。
“你在看什么?”陈昭的声音忽然响起,不从背后,而从井中浮出。
她不回头,“我在找那个还相信‘真相值得付出代价’的自己。”
井水微动,他的身影浮现,比以往凝实几分,衣袍不再是归忆阁的旧式,竟与初见时一般鲜亮。他踏水而来,站定在她身旁,目光落在麦叶背面那些悄然浮现的新字上:
>“如果我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配拥有它吗?”
沈知白低声道:“这是今晨刚出现的。昨晚有位富商自尽,留下血书:‘我一生行善,赈灾修桥,可第一桶金来自强占寡妇田产。如今夜夜梦见她抱着孩子跳井。’”
陈昭轻轻叹息:“当良知苏醒,忏悔就成了呼吸。”
“可有人选择窒息。”她抬头,“昨日御史台呈报,三省六部已有四十七人申请‘记忆净化’,愿以十年寿元换取‘心灵安宁’。皇帝批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但他也怕。”她苦笑,“怕朝堂崩塌,怕忠臣变罪人,怕他自己某一日翻开密档,发现龙椅之下铺满白骨。”
井底忽有异响,似古籍翻页,又似锁链松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跃入井中。
图书馆深处,羽笔剧烈震颤,笔尖滴落的墨竟非黑色,而是泛着青铜光泽,落地即凝成片片甲骨文。沈知白疾步上前,只见《未烬集》自行翻开,一页页飞旋至空中,拼成一幅巨大星图??正是当年北斗倒行那一夜的天象复现,但细节更加清晰:每一颗熄灭的星,都对应一位曾试图揭露真相却被抹去姓名之人。
而在星图中央,赫然浮现出一张从未记载的面孔:年轻、冷峻、身穿摄政王未登基前的戎装,手中握着一支与羽笔极为相似的朱砂笔。
“是他写的。”陈昭声音低沉,“最早的‘问屋’,是他亲手建立的。他不是要掩盖历史,是要用另一种方式书写。”
沈知白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你以为摄政王是谎言的缔造者?”陈昭指向星图边缘一行极小的文字,“他是第一个觉醒者。他在二十年前就发现了‘遗忘因子’的存在,知道人心若承载太多真相,会自我崩溃。所以他建问屋,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疏导??让人们把痛苦写下来,然后由他统一焚毁,替天下背负这些记忆。”
“所以那些消失的族谱、被烧毁的手稿……”
“都是他一个人看过的。”陈昭闭目,“他不是恶人。他是最早明白‘真相即毒药’的人,也是唯一愿意喝下这杯毒酒的君王。”
沈知白踉跄后退,扶住书架才未跌倒。她想起皇帝那滴泪,想起他说“让它慢慢淡去”时的疲惫。原来那不是懦弱,是绝望的慈悲。
“可他后来变了。”她咬牙,“忘忧花、安神香、心死症……这些不是疏导,是清洗!”
“因为他失败了。”陈昭睁开眼,“有人篡改了他的计划。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朝堂,而在‘归忆阁’本身。”
话音未落,图书馆顶层骤然炸响一声钟鸣??不是铜铃,而是人声,千万道男女老幼的声音叠加在一起,齐声诵念一段古老的誓词:
>“吾等自愿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