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燕刚刚擦了温水,精神爽利不过片刻就又被高热侵袭,眼下头脑发胀,正有些恍惚。
若在平时他或许还有几分力气探问这位兰贵君的身份,但现在光是坐着都觉体力不支,只能勉强稳住,以下下策保持沉默。
恍惚间,兰贵君空灵悠悠的声音徘徊在耳边:“……既来之则安之,陛下虽将你安置在此处,但也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待你身体好全,本宫寻个机会让你在陛下前露面,你自己把握好机会。”
以祁燕的姿色,不愁不会被女皇看中。圣眷在身,他在宫中的日子也好过些。
祁燕无力思考他话中的意味,只掐着掌心,迷迷糊糊点点头。
殊不知自己的顺从被人看了去,又多添几分疑窦。
当初祁家要将嫡子送入宫时,祁燕寻死觅活不愿听从,闹得连宫中都听闻了风声。如今不过三日,他这就回心转意了?
兰贵君不动声色,又寒暄了几句过往的交情,大体是让祁燕挥别昨日种种,为明日作打算。
祁燕越听越晕乎,只捡了些关键信息,终于知道这人是原身儿时的邻家兄长,心弦便松了些。
精神一放松,眩晕便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大脑。
祁燕低喘几声,终于撑不住打断对方:“我有些乏了……”
话还没说完,便趴在了桌上。
兰贵君止住话,看了他片刻,唤道:“明鹤?”
“唔……”祁燕无意识地应答。
前世祁家世代书香门第,还留着成年取字的传统。父母给祁燕取字明鹤,照临四方曰明,高雅长寿曰鹤,蕴载了亲人最衷心的祈愿。
祁燕对自己的表字十分敏感,耳朵听到有人唤,嘴巴下意识便应了,浑然不知自己侥幸过关。
兰贵君见祁燕回应自然,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倾身过来,一手环住腰,一手抬起臂,将人半搂抱着搀扶起来。
总不好让病人倒在饭桌前。
面若好女的兰贵君外形看着纤瘦,力气却不小,半抱着祁燕到床榻前,呼吸节奏半点没变。
他把两颊晕红的人放在床上,本想直接替他掩上被子,却在看清对方的神色时又停了动作。
许是真的难受,祁燕微皱着眉,额角泌出细汗,轻声低喘气,葱指微握,抓住胸前的衣襟,好像有些呼吸不畅。
凉如水的月光从窗外倾洒而下,照亮了床榻上冰肌玉骨又活色生香的人。而隐没在床边黑暗中的人目光幽深,又将人细细描摹了一遍。
即便模样有几分眼熟,也能应上表字,但今夜的祁燕,破绽仍然太多。
好歹是祁家嫡子,不舍得送进宫吃苦也正常。
兰贵君淡淡地想着,接着忽然抬膝盖半爬上床,半臂撑在祁燕身边,另一只手掰过他的脸,俯身凑近。
他端详这张如天人之姿的面庞,手指从他的耳后摸到耳垂,又顺着下颌线细细揉弄,把身下的人揉眉头紧锁,不堪其扰地偏过头,露出了精致的下颌线和脖子前一片裸露的皮肤。
那只手仿佛得寸进尺,又扰到他的脖颈处,流连几下,最终停留在那小巧的喉结上方,捏着皮肉剐蹭,把那片似雪般的皮肤磨红了,动作才顿住。
兰贵君疑惑地“嗯?”了声,接着便捏住祁燕的下颌抬起他的头,将他脖颈处大片皮肤暴露在月光下,又俯身凑得更近去看。
肩侧松松垮垮的长发顺着他的姿势往下垂落,柔顺地搭着身下的玉人。三千鸦发上的兰花幽香在刹那间馥郁浮动,徘徊在彼此之间,缭绕勾人。
莹莹月华下,手中的肌肤更显细腻白皙,被磨红的皮肉像冬天落在雪上的花瓣,光这一处便得以窥见春光。
唯独没有他预料中的易容人皮。
真是祁燕?
兰贵君眼中疑惑徘徊不散,想多查证几番,又不知有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