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姜满面赤红,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僵硬的脊背、耸起的肩膀和那几乎要瞪裂的眼眶,她癫狂凄烈:“说再多的话,你也改变不了你的来路!大家都听着了!不过明日,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是找来迷惑薛枭的贱胚!你是叛徒!你是个叛徒!你先背叛薛枭,而后见我们势弱,又改头换面,背叛母亲!”
“柳山月——不,你不姓柳!你姓什么!?”
傅明姜挺起肚子,面目狰狞,高声尖叫着:“你以为还能回薛家吗!?薛枭那条疯狗,还会要你吗!他位高权重,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凭什么要一个叛徒、一个贱人、一个父不详的杂种啊!!!”
人的体面,或许需要许多东西来支撑:金钱、阅历、地位、权势、珍贵的珠宝和漂亮的客套话;但人的不体面,只需要一次发疯,即可土崩瓦解。
傅明姜体面了二十余年,出身贵胄,金尊玉贵,荣宠加身,所求之物无有不得,所求之事无忧不能,所求之人无有不应。
她足以恣意犯错。
或许,在她眼中,不能够称之谓“错”。
不过是人生路上的“风景”。
她终其一生,也不可想象,福寿山的那片并不算独特的风景,足以让她在京师城中所有的体面和尊贵顺水东流。
傅明姜用尽所有力气怒吼出声,一腔怒意和慌张都随着她的发泄化解殆尽,她气喘吁吁地满足着,却发觉四周不知何时一片静谧。
所有人都看着她。
像在一只不体面的、暴躁的老鼠。
“——只要她还要我,她怎么样都可以。”
一腔低沉的声音,自灵堂阶下传来。
诸人回头看去。
灵堂素白一片中,薛枭那身西山大营的紫蟒官服灼眼得骇人,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臣,自阶下一步步踏上来,袍角掠过石阶,像一蓬无声烧上灵堂的暗火。
薛枭取过三支香,凑近烛火点燃后,抬起轮廓分明的下颌,“呼”地吹熄,单手插至棺椁前,动作过大,其中一支断了头。
断头香不吉利,意味断后。
薛枭随意拂浓净,并不在意地重新插回香炉,转头,却眸色极为认真且恳切地看向山月:“她若想要,我将命给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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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狗在说什么呢?
众人想了想,才回过味来:疯狗在回答傅明姜刚刚的诘问!
天天老爷!
诸人咂舌!
薛枭的意思是,无论他夫人是否为“青凤”派遣的“美人”,只要他夫人愿意,她做什么都可以!
薛枭后退半步,躬身摊手,作一个“请”的姿势:“灵堂阴寒,久待无益,劳驾夫人回府。”
山月敛裙朝外缓步而去。
薛枭紧随其后,宽肩窄腰,气势极强,看在众人眼中却莫名多了忠诚追随的错觉。
崔玉郎始终立于东北角的香橼摆件后,手紧扣在木桌边缘,力道之大,近乎将皮肉都陷入木屑之中,不过一个顷刻,崔玉郎侧首,身畔的龅牙跛脚李木生,及时跨步而上,只闻主子言简意赅轻言:“将这个,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