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王有作妖的资本,当然不会甘于平庸。
时不时的就试探一下朝廷的态度,主要是试探一下惠文皇后的态度。
甚至未经圣召,就集结军队于王城外,颇有挑衅示威的意思。
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邺王本人是文官出身,对于领兵打仗一事不怎么精通。
可他麾下英才云集啊!
尤其一个叫江阙月的小将,数次出征,平叛迎敌,从无败绩,其骁勇善战和用兵之诡诈,令人叹为观止,都说他年少成名,将来必成大器。
这句话倒是应验了。
有江阙月坐镇二十万大军,朝廷自然不敢轻敌。
惠文皇后心知这时与邺王撕破脸,只会导致朝堂动乱,疆土分裂。
便赐予了丰厚的嘉赏,同时将自己膝下唯一的儿子送至元州,囚禁在邺王府中,充当人质。
邺王果然满意,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翌日,军队撤出了王都。
裴谨在母亲面前拜了三拜,没有哭,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自此与生母分别。
惠文皇后折下窗外的一枝梅花,亲手为这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绾发。
乌黑的长发,雪白的梅花。
衬着他单薄的身形,仿佛一卷淡色的水墨画,轻轻一碰,就会消失。
“如果你死在了元州……”
他的母亲顿了顿,对他说:“也不必难过,更不用害怕孤单。”
她伸手抚过裴谨的脸庞,眼中是难得的温柔:“母后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但要等到元州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之后。
裴谨容姿端丽,闻言浅浅一笑,脸色苍白,唇色也是极淡的颜色。
他蹭了蹭母亲的脖子,小声说:“好。”
而那时裴谨想的却是,死我一个就好啦。
此去茫茫无归期,他大概再也见不到这个雍容如牡丹花一样的女人了。
听说元州很冷,终年下着大雪。
如果邺王杀了他,埋在厚厚的冰层下,和黎东的万里江山融为一体,倒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