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窗口从外吹入夜风,将屋梁上悬挂的帷幔吹动。
裴云之的步伐缓缓走近,直到在林落两步远停下。
俊逸的眉眼在跳动的烛火下忽明忽灭,裴云之浓暗目光带着未知的凉意看着林落,淡淡道:“落落,你真的不想让我这么做吗?”
为人臣,肩负家族。
他该怎么做?
裴云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你会答应吗?”
林落顿时只觉心跳如擂,张了张嘴,几乎都要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但是他还是竭尽全力的保持着从容不迫,认真的分析:“裴云之,我知道你们或许都觉得叶氏之人有夺权篡位之心,但如若是真的,他们为何还要在世间收有隐居心思的人?为何不允入书院的弟子再度入仕?天子疑心,那不再请叶氏之人下山便可,你将进入东隅书院的法子告知圣上……你没想过山上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
他先前太将裴云之的冷血忽略。
只以为裴云之杀的都是利益相对的人、背叛了会导致他方阵营死伤更多的人。
两方争斗必有一死一活不死不休,他当然希望裴云之这方活下来。
他愿意留在裴云之身边。
他只要做到对那些事视而不见。
可云苍山……
云苍山的人何其无辜?叶氏之人何其无辜?
这事哪儿有周鸿远说的那么轻松。
天子眼中终生不过蝼蚁。
纵使叶氏神通广大,但也许也会死的。
“所以,裴云之,你,不要……”
林落心里还是有一丝希冀的。
裴云之仍旧不发一言,只静静地看着林落。
林落也知道担忧的痛楚吗?六百天的日夜,不知生死,不知所踪。
纵使再怎么心软,在此刻,他似乎有些恶劣。
不想回答。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林落抿着唇。
不说了。
眼前的人好像变得很陌生。
但似乎也不陌生。
蛇的血本来就是冷的。
他明明早就知道,利益与权势是裴云之一直所谋求的东西。
他没办法劝的。
此刻少年清潋的眉眼微垂,干净的眼眸带着化不开的浓稠,没哭,瓷白的脸却在昏暗的室中有些脆弱。
*
这事并未闹下去。
毕竟林落并没有什么资格。
两人只诡异地陷入一种沉默当中。
也许是林落自以为的。
毕竟裴云之每日都很忙,经常寻不见踪影。
他们并没有在清河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