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旺活到这把年纪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守在偏僻的东山村,但先祖传下来的经历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乐观。
外界纷争,从不会遂小民的意愿,只是迟早而已。
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着,然后在江雁不得不启程离开时,有些惆怅的叮嘱:“村里的人愈发少了,大家伙给伏家干活或奔前程,也一个个去到各地,往后大家想聚在一起只会越来越难。”
江雁想要说话,却被江旺制止。
“我不是要你保证多久回一次东山村,我知道给主家干活,时间半点由不得人。只是想着你孤身一人,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
江雁回到伏府,脑子里还回旋着江旺最后与自己说的话。
他说真不愿意成家也行,但最后一定一定要回东山村,她的亲人、她的根就在这里,哪怕他们这些老人全都没了,也会同小辈们交代好惦念着她。
可是,东山村的小辈们都认识自己且相处不错,怎么就需要特意交代惦念了呢?
江雁不愿细想,只是破天荒的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府后又拖延时间,这次不到两刻钟就一头扎进各种繁琐的事务中,让窗旁正慢悠悠舒展身体的曹记室目瞪口呆。
早到晚退,除了偶尔伏在桌案上小憩,再无频繁走动,抑或吃零嘴泡花茶甚至发呆,这状态持续数日。
曹记室初时的惊讶与满意,已经被担忧替代。他忍不住关切问道:“江书佐,你这趟外差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连着被问两遍,江雁才恍然发觉,眼睛抬离文字时还有些失焦。
因为把不准曹记室这个问题有无别的内涵,她稍作思索后只简单答道:“这趟蛮多事的。”
难怪,想起每次行动“蛮多事后”的遍地狼藉和悲鸣……曹记室屈起的手掌在腿上轻击了两下,应该是受到巨大冲击现在才回过味来,一时承受不住所以性格大变了。
他宽解道:“这世道就是这样,那些死伤是必然的,就算不是我们也会有别家,完全不存在是不可能的。说起来你以前在外行走肯定也见过一些,现在只是多与少的区别罢了。往后你见得频繁,自然而然也会习惯。”
这一段基本明示的话语让江雁瞬间沉默,片刻后她才用嫌恶而执拗的语气校正道:“这不是习惯,是麻木。”
曹记室心中暗啧,这人都这样了还要关注这些微的差别,但瞧见江雁已经通红的眼眶和鼻梁,自己莫名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绞尽脑汁又想出一两句安慰之语,说完赶紧溜回到桌案前。唉,多什么嘴呢,还是埋头干活,埋头干活最好。
……
继这日简短的交谈,下值后又躲回被窝里呜咽一宿,再出现在人前的江雁已经恢复了正常。
干活途中不时与曹记室长篇吐槽某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舒缓身心上的烦累,沐休时就找上春英田九,然后去唤江英,大家一起回东山村改善伙食。
唯一遗憾的是,江愿江念江安他们不知调去了哪里,许多次想找他们却怎么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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