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华:“娘,没想到苏州也有咱家的宅院。”
李敦英:“你爷爷和你爹都在苏州做过织造,都是从苏州织造迁调为江宁织造。门外这棵楝树也是你爷爷栽的。”
田凤华:“我说呢。”
李敦英开心地:“我嫁给你爹,就是他任苏州织造那年。那时我堂哥李煦在广州做官,回苏州省亲,来织造府看望你爹,见你爹带着两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女人照应家务,回到家就给我说,你爹如何文武双全,如何才高学富,如何和当今皇上情深谊重,只是前妻留下两个孩子。你舅等着我回答。女人谁不爱英雄啊,两个孩子就两个孩子,我认。”
田凤华:“娘,我舅那时就认识我爹?”
李敦英:“这两家的祖辈父辈,都在辽东戍守,和清兵打仗,打败了,被俘了,都成了清军将领多尔衮家的包衣。清兵入关后,多尔衮被抄家,这两家人都成了顺治家的包衣。顺治晏驾后,又都成了当今皇上康熙家的包衣。你爹和你舅他们的交情老深了。”
田凤华:“娘,包衣是家奴,对吗?”
李敦英:“是家奴啊。”
田凤华:“明白了。咱们都是皇上的家奴。”
李敦英:“是的。是这样。”
田凤华:“爷爷和爹以家奴的身份打拼到这个境界,很不容易。”
李敦英:“你老爷爷功不可没,他识字,皇上在旗人中间招考官吏,你老爷爷考取了,这样,你老爷爷就从武官转成了文官。”
田凤华:“娘,咱家不是汉族吗?”
李敦英:“是啊。”
田凤华:“那咱家咋还是旗人呢?”
李敦英:“咱不是皇家的包衣吗?皇家的包衣就是皇家的人呀,皇家的人都在旗呀。”
田凤华:“噢,听大人说过,有满八旗,还有汉八旗,好像蒙古族还有旗人。”
李敦英:“对,咱是汉族的旗人。”
田凤华:“娘,咱们是哪个旗?”
李敦英:“汉八旗中的正白旗。”
田凤华:“噢,还属于上三旗呢。”
李敦英:“是。”
田凤华:“在北京听说,旗人家的男孩子到十八岁,都要到宫里去为皇上做侍卫。是这样吗?娘。”
李敦英:“是这样。你爹你叔,顺儿他们兄弟,到十八岁就要进宫服役三年。”
田凤华:“娘,芹儿在旗吗?”
李敦英:“在呀。”
田凤华:“那,芹儿到十八岁,也要进宫当差?”
李敦英:“要的。”
田凤华:“那我更要及早教他读书。”
李敦英:“好,好。”
田凤华:“娘,《三字经》我给芹儿诵了十多遍,到最后几遍,芹儿竟然会跟着我的节拍摆手摇头。”
李敦英:“噢!那太好了!”
田凤华:“我想接着给芹儿诵千字文、千家诗。我不想诵《百家姓》,因为没有文义。我也不想诵《弟子规》,我不想让芹儿及早戴上这规矩那规矩的枷锁。”
李敦英:“娘不懂,你有学问,一切由你。”
田凤华:“娘开明。”
李敦英:“四书五经要早学,要学好,听说乡试、会试都考四书五经。”
田凤华微微一笑:“娘,你孙子,你作主,你让咋学就咋学。我和芹儿都听你的。要是依着我,我就不让芹儿去奔那科举。”
李敦英:“听说,奔了科举,能当更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