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沉默过后,裴叙川终于听见程斯归哑着嗓子问:“周日下午,你有时间吗。”
裴叙川抬头,投去疑问的目光。
“我要去诊所做健康检查。”程斯归咳了一声,“你陪我出门,妈妈不会多说什么,她管不到你。”
“什么诊所,是认识的人么。”裴叙川面露不解,“哪里不舒服,叫洛医生来家里就好。”
“不认识。”程斯归淡淡地说,“但他是我以前的医生的朋友。”
这样的理由没什么说服力,裴叙川仍然不明白程斯归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却还是点了头。
姑且先答应下来:“好,我陪你去。”
之前已经拒绝了蜜月,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一件小事。
“你要……”程斯归慢慢地说,“你要记得。”
裴叙川看了他一会儿,承诺道:“周日中午我会回来接你。”
这一晚过后,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却没再说上什么话。
程斯归搬去了书房睡,裴叙川只是不允许他出家门,他却连房门也不怎么出了,像从这个家里隐形了一样。偶尔碰上了,也是那一副已经看透了他的神情。
抱着他会自己回来的念头,裴叙川没有阻拦他暂时分床睡的决定。但周末临近,程斯归依旧躲着他。
裴叙川踱到程斯归的书房门口,犹豫了片刻是否要过去把那扇门敲响,最终还是作罢。
等去诊所的时候,总会说开的。
他这样想着,从门边走开了。
一门之隔,绫姐正把粥端到程斯归的床边。
“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烧,怎么办才好,我还是告诉先生吧。”绫姐担忧道。
“不用。我自己有吃药。”程斯归抬起细瘦的手腕,吃了点东西。
那天裴叙川太粗暴,手腕被掐青了,痕迹至今没褪干净。
绫姐看着揪心,叹气道:“小程先生,您干嘛要和先生对着干呢。”
明明只要顺着些先生的意思,两个人都还好好的。
“我没有和他对着干。”程斯归慢吞吞道,“我只是不想……”
不想……不想什么呢。
不想再迎过去讨好裴叙川?不想再喜欢他,还是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
程斯归无法分辨。他好像做了许多年很乖的孩子,在程家时听父母的话,结婚之后对丈夫顺从。
突然间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上,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漫上心头。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